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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论大师纳什的传奇一生

时间:2015-06-05 14:46:53  来源:法治周末  作者:   字号:TT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博弈论大师、电影《美丽心灵》的原型——美国数学家约翰·纳什和妻子艾丽西亚,于524遭遇车祸,不幸身亡,享年86岁和82岁。

噩耗传来,各界哀悼声不断。“约翰的卓越成就鼓舞了几代数学家、经济学家和科学家。”普林斯顿大学校长伊斯格鲁布向杰出校友致敬,“他与艾丽西亚的故事感动了数百万读者和观众,他们惊叹于夫妇二人面对艰巨挑战的勇气。”

“了不起的伴侣!两个美丽的头脑,两颗美丽的心灵。”《美丽心灵》中纳什的扮演者罗素在推特上写道。纳什的死讯让他感到“震惊”。

 

天才横空出世

 

1928年,小纳什出生。父亲是电气工程师;母亲来自富裕家庭,受过良好教育。父母兢兢业业工作,一心追求优越生活。

苍天不负有心人。多年苦心经营,纳什家欣欣向荣:丰厚的银行存款、高级汽车、佣人、乡村俱乐部会员证、高级服装……当然,还有一双漂亮的儿女。

老纳什和孩子说起话来,总是把他们当做成年人看待。“他从来没有给小纳什一本涂色图册,而是给他许多科普书籍。”邻居回忆。

聪明的纳什,12岁去看马戏团表演。一个男人坐在电椅上,两手各握一把剑,火花迸射飞舞。此人挑衅地问台下有没有人敢一试。小纳什走上前去,夺过了两把剑,表演了同样的把戏。“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惊呆了的台下孩子发问。“这没什么了不起。”纳什平静地回答,“静电。”

小纳什格外早慧,4岁学会了读书写字。他手不释卷,会下棋,能用口哨吹出巴赫的所有曲子,却一直离群索居。

他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在那里,高智商使他可以远距离、居高临下地观察其他人。整个高中时代,人们都在抱怨,说他在课堂上“大放厥词”,甚至“垄断了班级的讨论”。

青年时代,纳什在事业上一帆风顺。中学毕业,拿到西屋科学竞赛十强奖学金,进入一流学府卡内基·梅隆大学主攻数学,后又在普林斯顿大学深造获得博士学位。

他在申请数学博士项目时,推荐信里只写了一句话:“此人是天才。”博士一毕业,纳什就开始在麻省理工学院拿下教职。“这样年轻而又才华横溢的教授”,令学生敬畏有加,对他的智慧难以置信。

 

“纳什均衡”理论

 

在普林斯顿大学读书期间,纳什开始接触“博弈论”。他选择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角度”,考察经济学中最为古老的难题——讨价还价问题,最终提出了完全出人意料的答案。

1950年,纳什的研究成果“非合作博弈”在美国全国科学院每月公报上发表,仅有27页的博士论文引发轰动。这就是后来广泛出现在经济学教科书上、并以纳什的名字命名的“纳什均衡”理论。它奠定了现代主流博弈理论和经济理论的根基。

纳什的论文,开创了运用公理方法解决社会科学问题的全新时代。这篇论文的惊人之处,不在于它的难度或者深度,也不在于它的优雅和普遍,而在于它找到了一个重要问题的答案。一位匿名的科学家对《财富》杂志表示:“我们希望(博弈论)会管用,就像我们在1942年希望原子弹会管用一样。”

博弈论的整个大厦建立在两个基础之上,它们分别是冯·诺依曼提出的极小极大定理和纳什均衡定理。前者研究的两人零和博弈,对于现实世界用处不大;而后者通过引入合作博弈与不合作博弈的区分,成功地打开了将博弈论应用到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乃至进化生物学的大门。

纳什均衡概念,是“处理一个日益复杂化学科的有力而优美的方法,好比天体力学的牛顿方法取代了古人那些原始且专门的方法”。如同德国学者塞尔藤所言:“从总体来看,没有人能够预见到纳什均衡会给经济学和社会科学带来这样巨大的影响,更不必说指望纳什均衡的概念会对生物学的理论具有重要意义。”

“我认为纳什对纯数学的贡献达到了同样的水平。他只写了很少的几篇论文,涉及了不同的话题,但论文产生的影响力都非常巨大。”哈佛大学数学教授马祖尔说。他在麻省理工学院读大一的时候,纳什在那里任教。考虑到他把成果浓缩在短短几篇论文里,而且发表的时候还不到30岁,这些成就显得愈加不凡。

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教授库恩表示:“坦白讲,我认为20世纪经济学领域的伟大理念不是很多,但他的均衡理论或许可以进入前10。”芝加哥大学经济学家迈尔森认为纳什均衡理论对经济学的影响,可以与“DNA双螺旋结构的发现对生命科学的影响”相提并论。

 

纳什的爱恨情仇

 

“所有的数学家都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一个是由完美的理想形式构成的晶莹剔透的世界,一座冰宫。但他们还生活在普通世界里,事物因其发展或转瞬即逝,或模糊不清。数学家们穿梭于这两个世界。在透明的世界里,他们是成人;在现实的世界里,他们则成了婴儿。”数学家卡佩尔感慨。

人总是需要爱情,数学天才也不例外。纳什有一名护士情妇伊莲娜,后来他抛弃了她和私生子。“这是纳什的一贯风格。他需要爱和被爱,他需要很多很多。可是他什么都不要付出。”伊莲娜回忆。

《美丽心灵:纳什传》作者西尔维娅指出,纳什对周边的青年男性表现出发展亲密关系的兴趣。性向成谜的纳什,24岁到29岁之间,与至少3名男子有情感上的纠葛。

“数学家非常孤傲。他们高高在上,俯视他人。这使他们与女人之间的关系很成问题。”早年纳什和两名男生在大学地下管道探秘。黑暗中,纳什突然转身面对两个同伴,脱口而出:“天啦,如果我们被困在这里,我们就会变成同性恋啦。”

1954年,春风得意的纳什被警方逮捕,罪名是有伤风化。兰德公司主管接到电话称,公司雇佣的数学家纳什,凌晨时分在洛杉矶公园里的男子浴室,向乔装打扮的警察,露出下体。纳什否认指控,称“自己只是打算捉弄那个警察,嘲笑他居然认为自己是个同性恋者。我喜欢女人”。兰德与警方谈判,后者同意放弃起诉,换取兰德开除纳什。

被逐出兰德公司,纳什虽然表面上看来没有受到伤害,但这次被捕却成为他生活中的一个转折点。4年后,他开始患上严重的精神疾病。与因同性恋而自杀的英国数学天才图灵一样,纳什终于发现,生活更加不如人意,他也更加容易受到伤害。

回到麻省理工学院,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的纳什,很快因智识上的傲慢、古怪的习惯——在厅堂里踱步,谈话的时候突然离开,不停地吹口哨——以及强大的雄心为人所知。

学院女生屈指可数,21岁的艾丽西亚,很快跃入他的眼帘。在同学们眼中,她是公主般的美人,可望不可及。她出生于萨尔瓦多的名门望族,祖先是法国大革命后移居中美洲的法国贵族,父母都在美国的名牌大学受教育。

艾丽西亚爱上了“如天神般英俊”的纳什。他的一个侧影、一个眼神、一个声音,迅速俘虏了一颗少女的心灵。“他非常非常英俊。”她后来说,“非常聪明,这感情有点像英雄崇拜。”

父亲的去世,常常是男人成长的契机。这时他们往往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长大成人,应该扮演成人的一切杜会角色。纳什在父亲死后,决定向艾丽西亚求婚。

 

象牙塔里的“幽灵”

 

1958年的秋天,就在艾丽西亚为怀孕而异常惊喜时,纳什却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坐卧不安起来,并表现出了一系列稀奇古怪的行为。

他担心被征兵入伍而毁了自己的数学创造力;梦想成立一个世界政府;认为《纽约时报》上每一个字母都隐含着神秘的意义,而只有自己才能读懂其中的寓意;他写信给联合国说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用一个数学公式来表达;跑到华盛顿给每一个国家的大使馆投递信件,要求各国使馆支持自己成立世界政府的想法;迷上了法语,甚至要用法语写数学论文,认为语言与数学有着一种神秘的关联。

万般无奈,妻子把他送进精神病医院检查。医生诊断:他得了妄想型精神分裂症。

艾丽西亚含泪提出离婚。不过,离婚后的艾里西亚也没有再婚,而是依靠自己作为电脑程序员的微薄收入继续照料着纳什和孩子。与此同时,为了避免外人把行为古怪的纳什当成疯子,艾里西亚把纳什带到了普林斯顿大学。只有在普林斯顿这个广纳天才的地方,人们才会充满爱心地想:“他可能是个天才!”

接下来的日子里,学生和教师总能在校园里看见一个消瘦而沉默的男人在徘徊。穿着一双紫色的破旧拖鞋,口中念念有词,偶尔弯下腰在水泥地上写下各种各样的数字符号。久而久之,大家慢慢地习惯了,称纳什为“幽灵”。但在向外人解说的时候,却依旧满含着敬佩之情:“这个人呀!可是一个数学天才。只是现在发疯了,太可惜了!”

一天又一天,眼见纳什没有一点恢复的迹象。人们慢慢地接受了“纳什看来是真的好转不了”的现实,继而开始有意无意地淡忘了他。看着纳什写出来的一段段精妙的理论命题,艾丽西亚始终坚信:“不是这样子的,我要帮助纳什重新站起来。”随后不久,由她整理出来的一篇篇署名纳什的文章开始频频地出现在经济学课本、进化生物学论文、政治学专著和数学期刊等各个领域中。2001年,二人破镜重圆。

亲友开始注意到,纳什渐渐不疯了。他的眼神变清澈了,他的行为有了逻辑。“那么,不靠治疗,你是如何康复的呢?”访谈人问他。“只要我想。有一天,我开始想变得理性起来。”从那天起,他和他幻听到的声音开始辩论,驳倒那些声音。“以理性分辨非理性,以常识分辨错觉。最终,我从非理性的思维中拔离,没有用药,只是靠着年龄增大时荷尔蒙的天然变化。”纳什夫子自道。

 

喜获诺贝尔奖

 

1994年,纳什和其他两位博弈论学家一同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纳什在颁奖典礼上发表获奖感言:“我一直相信数字、方程式和逻辑关系。它们总是为我指引真理。但追求了一生真理之后,我问自己,什么是真正的逻辑关系?真理又是由谁来决定?最终,我还是回到现实中,找到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发现,在爱的支持下,任何逻辑关系和真理都会被发掘。”

走过生命的幽暗死谷,纳什笑看人生:“据统计,任何数学家或科学家在66岁时已不太可能继续太多的研究,在原有成就的基础上再有更多的突破。但是我仍在努力。我觉得我癫狂的25年是人生中的一段假期,它使得我不太一样。因此,我充满希望,希望当前的研究或者未来的想法能带来一些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再加上电影《美丽心灵》大获成功,一夜间纳什开朗了许多,简直变了一个人。领奖后他在街上散步,常常有陌生人向他致敬:“纳什教授,祝贺你!”好友库恩说:“这让他从一个无家可归、默默无闻、在普林斯顿游荡的人,变成了一位名人,他的经济状况也因此获得了大幅改善。”

对于普通人而言,最熟悉的还是纳什的人生经历。令人目炫的成就、毁灭性的失常,以及近乎奇迹般的救赎。纳什因为精神分裂症而失去的宝贵岁月,理性的神奇恢复,以及赢得诺贝尔奖的不凡历程……他的传奇故事,每每让世人的心灵受到强烈震撼。

524,刚刚从欧洲领回数学界最高奖——阿贝尔奖的纳什伉俪,因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告别人世。传奇落幕,留给世人多少惊叹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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